*御泽cp向

*微虐 开放性结局

*末日世界观

  守墓人脚下埋藏着恋人的尸体。

  旅行者穿行末日的光明，却飞不到他的归宿。

  黑白的世界只留下了守墓人的身影，明明如此命运指环却又一次扣向了他的手指，温柔的色彩就在他的身边。五月初的闷热里挤进清风，跌跌撞撞闯入守墓人孤独的心。

  在太阳西下之前汽车的刹车声，走下车的青年用金黄色的瞳孔看着远方。

  青年仿若候鸟般迁徙到另一片世界，他穿破了静止已久的孤独，「你好啊——这位先生！我叫泽村荣纯，是一名旅行者！」

  「喔，这里可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对上青年温柔的琥珀色瞳孔时，明亮的火焰揩亮了他黑白的视线，像是被狠狠地掐住了咽喉，最后只能冷冰冰地呼出一句话。 

  「只要有一个人在就已经够好的啦！我要怎么称呼你呢？」

  泽村荣纯靠近靠近他的身边，不经意间将他周围的冷漠都驱散开。

  埋藏在只有阴暗中的瞳孔，再一次漂浮着如透明宝石般的光，他轻声回答道：「我叫御幸一也，是一名守墓人。」

  「呦西，御幸先生！你在做什么呢。」

      「在给向日葵播种施肥。」御幸套着黑色的手套，剥开一层土将种子埋进去。

  「我来帮你吧，在下泽村荣纯可是植物栽培专家，只要是我栽培的植物，都能够健健康康地茁壮成长。」他毫无察觉地将真心暴露出来，太阳落下的光都无法掩盖住他的存在。

  御幸看着得意洋洋的青年，只是冷漠地回应，「随你便。」

  泥土的气息黏糊糊地贴在泽村的手套上，刚刚从旅行车翻出的手套片刻就塞满了种子的生命，虽然以前也有过帮助陌生人栽种的经历，但是对于笨拙的泽村来说还是显得不成熟，御幸刚弄好的泥土又被泽村反复折磨，但一同蹲在他身旁的御幸，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出口，泽村最后填平塞下向日葵种子的泥泞，在摇曳的风中悄悄看着御幸认真的模样。

  「这样就可以了。」他站起身来，摘下手套扔到一旁。

  「就种那么一点吗？我还可以种满一整片呢！」

  泽村也跟着站起身来，自信满满的笑容投进御幸的眼眶，大概是他不可言喻的善良。

  「十一颗种子就够了。」胳膊的衣袖擦过轮廓里留存的汗滴，这时的泽村初次看见了他温柔的面孔，御幸指向不远处的末日遗留的小屋，声音不再迷失而是愈加清晰，「去那间小屋休息吧，从刚才开始就听见你的肚子叫个不停了。」

  「怎怎怎么、怎么可能啊？！一定是蝉在叫啦，没错是蝉的叫声，我才没那么容易饿肚子。」泽村慌慌张张的双眸竖成猫目，用脏兮兮的手套捂着肚子东张西望。

  「都还没到夏天，你这样还想不想吃饭？」

  「太好了，御幸先生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冷漠的人，没想到明明就是个超级大好人！在下感激不尽！一定会回报您的这份恩情！！！」

  泽村围到御幸的身边像柴犬般大声囔囔着，夸张的两行泪水都快淋湿脚下的土地，而他们之间的边界线就这样逐渐削薄，被闪闪发光的宝石一粒一粒泛起涟漪。其实御幸是想过要逃避这个人的存在，但是泽村的声音却无法从御幸的世界中驱除。

  「好——吵——我都要怀疑你真的是旅行家吗？」御幸用嫌弃的声音驱赶着他。

  既然无法逃避那就正面接受吧，这无与伦比的日常。

 
×

  

  末日的景象可能就类似于那个天堂，但守墓人与旅行者却只能沿着世界的边线，永远都飞不回他们的归宿。

  两人走完一条孤独景象的小道，撕开了杂草与坟墓混杂的视野，门口一把银色柄头的铲子刻着御幸一也的名字。走进了那个房屋后，能够看见属于守墓人的宝物，从一张不算很大的床，塞满各种书籍的柜子，干净利落的书桌，到复古简陋的餐桌和厨房，就好比揭穿了孤独的真相就是如此。

  「御幸先生是一个人生活吗？」

  「毕竟我可是守墓人，是要与坟墓相伴的人。」他曾在绝望低谷中挣扎，但仍是选择与死者相伴，御幸无法判断这个一腔热血、莽撞地跌进他的世界的青年，是否真的能够让他舍弃自己的使命。但是答案就快被他的热忱破冰了。

  「没办法了，就由我来陪伴孤身一人的御幸吧！」泽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，余光中瞥到柜子上的手册，「哇啊，御幸先生也是青道研究所出身的吗？」

  泽村毫不客气地拿下写着『青道研究所手册』的书，本想胡乱翻看对方学生时代的秘密，却被御幸抓住手指，无视泽村气愤又惊讶的表情，硬生生地塞回原处。

  御幸思忖了片刻，像是在回忆过去的往事，「是呢，我还记得大概是1021届。」

  「那样御幸先生就是我的前辈了，我也是从青道那里出来的，正是青道的师父给了我身为旅行者的使命。」泽村自傲地挺起胸膛，却见御幸走进了厨房，他跟着过去坐在了厨房外的餐桌上。

  「师父？」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，收拾厨房的餐具准备晚饭。

  「是我的博士啦！既然我们都是同道中人，那我可以叫你御幸前辈吗？」

  御幸像是习惯了泽村语言表达的跳脱，都不知道该吐槽他词汇问题，还是思维跳跃过快。但他没有回避那个兴高采烈的请求，只是目光游离地轻柔回应了他。

  听见御幸嗯的话音刚落，在餐椅上晃来晃去的泽村，瞬间跑近御幸的身边，甩起了两只胳膊的袖子，他张嘴就来：「让我这个大厨来帮忙！」

  太阳已经完全熄灭，暖黄的灯光燃烧在两人的眼眸里，山巅之下的小屋原本是单纯的阴暗，但是却被一颗旅行的星星路过。

  本该预料到泽村惨不忍睹的厨艺，在御幸彻彻底底的驱赶与说服下，最后还是御幸做出了令两人都满意的料理，奶油蘑菇浓汤和芝士烩饭，刚好两人份。他们在吃饭中渐渐回响着闲聊的话语，好像相遇了半辈子的故人，御幸听着泽村的旅行故事，总是会对他下意识回嘴，或者无可奈何地笑着耸肩，御幸渐渐在月色里沉沦，看着泽村时而露出猫眼炸毛，时而傻傻地绽开笑容，而在对方的眼里，御幸最后一直都是柔和的浅笑。

  还想多看看他的笑容，彼此都在心底渴望着。

  今晚的旅行故事就要讲完了。

  收拾完餐具的御幸转身就看见，像只柴犬随意霸占他的领地的泽村，懒洋洋地撑在床上看着书籍，「你今晚打算住下来吗？」

  「正有此意！只要能让我待在这里，我就可以充当御幸前辈的免费劳动力。」

  「原来如此，你是因为这个才帮我种向日葵的吧。」

  御幸悄悄靠近坐在床边，蜂蜜色的光飘飘忽忽地吸引着御幸，泽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，这是彼此的错觉吗，两人眼里的感情在这一刻重叠。

  「也不能这么说，我只是想加入你而已！种花这种事情，还是要两个人才有意义。」飘落在耳膜上的声音比陨落的星更疯狂，泽村的笑颜落入了御幸的心跳中，朦朦胧胧的悸动不像是错觉，更像是回忆。

  他们整理好两人的床后，简单地划分了彼此的界限，空间能够挤下两个男人的身影，御幸躺在床上准备要睡时，床边的那个吵闹鬼一直处在兴奋状态，他有点想要把吵闹鬼赶出去的想法了，甚至感到很奇怪，竟然有人这么容易地融入他的世界，也许那个人本应该就在他的身边，只是命运让他们曾经分离。

  白昼在渐渐变长了，夜晚会短暂的消失，而这次在初夏的黑夜里却有人带他去看遥远的风景。他们面对着面隔着两只手掌的距离，泽村感受到微颤的呼吸声，内心渴望与御幸交谈的声音无法抑制，于是他又吐出意想不到的话——

  「御幸前辈，你说在这个到处都是尸体的地方，会不会有什么幽灵鬼怪之类的。」

  「怎么，你还害怕这种？」御幸重新睁开眼，幸灾乐祸地问道。

  「才不是！我只是觉得末日的世界有什么都不奇怪吧。」

  「嘛～这么说来，我之前还在山丘上看见了飘浮的幽灵。」

  听见御幸恶劣的声音，泽村慌慌张张地起身，把他们身上的被子掀翻，即使是月色也掩不住他竖起来的猫瞳，发出了崩溃的哇哇声：「什、什什么？哇啊，御幸前辈，我和你不会被幽灵一起抓走吧！毕竟你这么的坏心眼，又和死人待在一块，绝对会沾满怨气的！」明明是说着眼前人的坏话，却被对方宠溺地沉在心底。

  御幸噗地笑了出来，「这么显而易见的唬话你也信，果然是个笨蛋嘛~」

  「御幸一也！你说什么！有你这么欺负可爱的后辈的吗？」泽村的耳根都快把月色染红，急得想要拽住御幸的衣领，却被御幸的掌心立马抓住。

  泽村的左手被他的右手贴合，冰凉的掌心泛起泽村心底的涟漪，盯着他的目光又乖乖地躺在御幸身边，「吵死了，快点睡吧，难道要我将故事给你听吗？」

  泽村收回左手重新盖回了被子，小声囔囔着我才没兴趣听你的故事！泽村荣纯传说还没有讲完呢！吵闹的声音慢慢地陷入梦海，最后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。

  御幸的手指在空气中游动，最后勾在了另一个人的指尖上。

  「——晚安，泽村。」

 

× 

  

  不知道沉睡了多久，御幸的肉体开始对光明感到渴望，醒来才发现身边的人已不在，落寞的身体又陷入孤独，走出小屋穿过一片杂草试图寻找他的影子，要是他还在的话御幸这样思念着，于是澄澈的空气中总算有了他的遐音。

  「御幸前辈！你看看这个！是我发现的哦——」

  断壁的石柱后面有荒芜的一块景色，视野里看见泽村与小家伙的玩耍，一只机械犬发出汪的响声，仔细听有机械细微的咔吱声。

  御幸血色的瞳孔刹那间的放大，凌冽的目光打在机械犬身上，又好像什么都没看，他潜意识里想要禁锢住泽村，但都被理智压抑住，最后带着生气的声音，「喂，别离他那么近。就算是小型机械犬，也会有攻击人的危险。」

  「放心好了，我确认过啦，没有问题！」他顿了顿，突然恍然大悟地得出了答案，「难道说御幸前辈害怕狗狗吗？哈哈哈，别害怕啦，又不会咬你。」

  没被光吞没，没被海淹没，没被时间埋没，而被泽村的灵魂沉没。

  未能感知到危险与不安，只留存泽村的温柔在氛围中。

  于是御幸冷静了下来，冷漠的双眸逐渐消失，「算了，等会想吃什么？」

  泽村怔怔地注视温和的面孔，对御幸的担忧与温柔了然，就开始极力地推销自己，一定是因为前辈很好心吧，「只要不是纳豆都可以。我很好养活吧！」

  吃过饭的两人走出来，看看昨天种的十一颗向日葵，过于明亮的天空下，旅行家又在分享着不可思议的秘密，守墓人也沉默倾听他的故事，偶尔回几句坏心的语言，机械犬也逐渐融入了他们细水长流的时间，每当旅行家气焰嚣张之时，它总会佩服地吠两声。

  虽然旅行家总会离开这里，但心中的潮汐在呼唤泽村的名字，而泽村也仍未有将要离开的迹象，他们相遇的那七天，漫长得好像御幸的半生。

  也许我也能够和他一起旅行，一起开着他那辆旅行车，不过坐在副驾驶上一定会担惊受怕得睡不好吧，下雨天的时候，可以一起躲在车里，或者孩子气地在雨里狂奔，等到夜晚他一定会聊聊他眼里的银河，而最后不管抵达的终点是哪里，大海也好，冰山也好，就算宇宙也好，总有一天。尽管，御幸心里明白，那永远都是他自欺欺人的愿望。

  或许这就是末日的命运，有些真相总会陨落。

  金色的浪潮涌来，闷热的气息卷着不一样的陌生感，屋子外围的洗衣房传来水花的声音，好奇的语言被洒下，「你在干嘛？」。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投在泽村手上，大量泡沫漂浮水池上方，那个后辈将洗得干净的衣服甩了起来，「帮御幸前辈洗衣服啦！」

  「你倒是很殷勤嘛，我可没让你为我做这些。」御幸就站在屋檐外面，面部的轮廓被照着一半光，另一半阴影模糊不清。泽村继续揉搓泡在水里的衣服，哼哼地抬起鼻子，我也不能老是在你这里白吃白喝的。

  明明是五月，御幸却套了件黑色外套，棒球帽压住了眼镜下的阴影，泽村却好像看见他眼里的肃穆和冷静，黑色的手套勾起了银色的铲子。

  果不其然，御幸皱起眉头表情一脸严肃。

  「你待在屋子里。有搬运工过来，我要去处理几具尸体。」

  搬运工是搬运东西送往人类身边的机器人，而那些东西包括食物、各种生活用品以及人类的尸体，末日下的所有尸体都会抵达墓地，由这片墓地的守墓人埋葬。

  而那些尸体多半是遭受末日侵袭，亦或者是自杀。

  「噢噢！一路顺风——」他说不出什么话来，因为知道自己帮不上忙，但那是御幸前辈的使命，一定是他一直以来做的决定。

  泽村还没有见过尸体，从被青道赋予了「旅行者」的使命后，他便独自一人踏上了他的旅途，泽村荣纯传说就此开始。最开始因为不知道去往哪里，就胡乱地开往东南西北，总之就是在不被冻死、饿死的情况下，拼命冲向人群聚集的地方就对了！

  他去到过南方小镇，当初差点被饿死在街头，然后被善良但又可怕的天使兄弟收留。之后又去了西部部落，和长相凶恶的男人结识，那还是他第一次喝酒，不过那是玩了惩罚游戏输了才喝的。也去到过雪国，他记得那个与白熊为伴的嚣张青年，还曾因为堆雪人的小事而打起雪仗，最后两个人都从雪堆上滚了下去。

  所以就算是在末日，他也仍觉得死亡没有什么好可怕的。

  泽村把所有衣服晾完后，心满意足地拍拍手，坐在旁边的青色石阶上，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发了好一会呆。正想着要找点事情做，突然感觉到喉咙的干渴，也不知道冰箱里有没有藏着冰棒，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到冰箱前，像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，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除了食材什么都没有，泽村耷拉着脑袋失落地叹气，御幸前辈快点回来吧。

  黑色的影子咻地从他身后窜过，等到泽村反应过来时，才发现是他们留下来的机械犬。他连忙跟着那道黑影，半秒犹豫的时间都没有，就莽撞地跑了出来。

  「喂！你在跑什么啊！Lucky Dog！」

  那是泽村取的名字，说是取自『御幸』的含义。

  泽村一路追赶，把御幸说的话都抛在脑后。

  惊人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，那只嚣张的机械犬追随着金黄色的蝴蝶，钻进满是油菜花的田地，将好几簇金闪闪的油菜花压倒，泥土上印满狗狗的脚印，坑坑洼洼。

  他见状开始大声尖叫，完啦！完啦！完了啊！御幸前辈一定会把你大开杀戒的。可恶你这混蛋！干脆改名成Bad Dog好了……呜呜，这下子我只能帮你毁尸灭迹了。泽村抱着乱糟糟的脑袋原地转圈，能想象御幸拿着那把铲子，以恶魔般的气场站在他的面前。

  本来准备消灭作案痕迹，敏锐的听觉感知到金属摩擦的声音。

  泽村紧张地转过身朝丛林不远处看去，那里断断续续地发出红色的光，身上的汗毛不经意间竖起来，等到那个红光越靠越近的时候，他才看见了它的真面目。

  「——发现错误参数。需要立即进行修改，重新查找指令，收到指令。」

  冰冷的机械声堆叠出他不能理解的语言，大块头机械人缓缓走来，红色光线明晃晃地扫在他身上，泽村恍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逐渐燃烧，刚才那只机械犬停在了原地不动，他的心跳得很快，四周连风的声音都听不见。

  那断断续续的红光也停了下来，泽村松了口气，突然又亮起仿若刀刃刺破胸膛，他的眼里都是血色的光，真正的利刃伴随声音一起——

  「最新指令——清除仿生人。启动攻击模式。」

  啊？泽村差点没反应过来，好在生存的本能让他躲过攻击。泽村慌乱的思绪让他跌倒在泥地，四肢都变得僵硬麻木，好不容易才狼狈地爬起来，想大声喊御幸前辈的名字，但又害怕御幸被牵连其中。只不过是逃生而已，旅行家的必修课罢了！

  泽村顾不上后果闯进油菜花田，一边东倒西歪地扒开路，一边想着要怎么向御幸道歉，可身后那个战斗机穷追不舍，锋利的手臂把花接连斩乱，落日将光远远地照过来，最终泽村穿过了被光染成橘黄色的花海。

  他东张西望地找寻其他可以当做避难所的地方。以前都是直接上了旅行车就跑，但是现在他不想要和御幸不告而别。而泽村这个迷失方向的列车，最后却通往了黄泉站。视野只有一堆叠上十字架的坟墓，这里该不会就是我的天堂之旅了吧。

  还没到天堂，因为眼里有他的身影，银色的光直接击打了机器人的头部，从另一头跑来的御幸，手持铲子以打棒球的姿势甩了上去，泽村有一瞬间愣住了，他从未想过原来童话里英雄救美的故事，会如此浪漫地发生。

  御幸站在他身前完全掩盖住了他，御幸脸上的表情什么也看不见。

  金属的碰撞声激烈震动，御幸利用铲子蛮横地抵住攻击，双方都躲过了对方的击打，好像枪弹擦过只留一丝硝烟，但机器人碾压的力量打飞了银色的铲子。御幸立即晃了晃被震麻的右手，警惕着敌人的下一个动作，即使赤手空拳也要拦下。

  亮得刺眼的红光没有唤醒泽村，他甚至连机器人强大的事实都忘了，只知道御幸落在了下风，落在了最危险的沼泽里。

  泽村在思考，是愤怒也好，担忧也好，悲伤也好，他都不能为了我而死。

  于是泽村挡在了御幸的前面，金属的手臂猛烈地撞击了背部，泽村闷哼一声连同御幸一起倒下，一瞬间两人都躺在了地上，泽村的手臂却将御幸的后脑紧紧护住，落下的痛觉没能掩盖他镜片后的视线，御幸清晰地看见，微颤的睫毛下埋藏着金色的光。

  「启动守墓人权限。」御幸抬起右手，将泽村护在怀里。

  它的动作仍未停止，眼看下一道攻击就要袭来。

  两人的拥抱缠得更紧更绵长，彼此的心跳声重叠，渗入肉体的每个角落。生死时刻，泽村的身体在颤抖，炽热的灵魂却没有逃。

  御幸又一次张开了嘴，所有的声音都负有了力量，足够穿透死神的攻击——

  「启动——青道、御幸一也权限！」

  死亡的阴影停在泽村的身后，金属手臂静止在半空中，「请下达指令。」机器人的信号转换为黄色的光，像是在重新加载程序。

  「取消攻击模式，删除其他人的权限。」御幸以冷静的口吻命令道，最后黄色的光自动泯灭，机器人收回了它的武器，然后进入休眠状态站在一旁。

  御幸坐起身轻柔抚摸他的后背，泽村靠着御幸炽热的胸膛和肩膀，环绕着御幸的双手渐渐滑下，两人都从墓地的边界线站起，好多心声都落在了尘埃里。

  最后从沉默中炸裂出御幸的指责与担忧。

  「你这笨蛋！要是死了该怎么办？」他是真的在发出问题，因为御幸根本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，看见泽村遭受危险的瞬间，他身体里的所有细胞，都在叫嚣着恐惧。

  泽村闻到浅浅的血腥味，才发现御幸手套下的手背被擦破皮，心脏瓣膜快要跟着他的血渗出来，摇晃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「仿生人才没有那么容易死！倒是御幸前辈，你没有理由替我挡下危险！你要更加的爱护自己才是！还有很多死者等着你把他们送往天堂呢。」泽村大声地抗议，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直到说完所有的话才捂住了嘴。

  风轻吻了他们的心脏，又陷入了逃不掉的死寂。

  御幸装作不在乎地摸了摸伤口，「……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死。」

  泽村他吸了口气，琥珀黄的瞳孔暗了下去，像飞蛾扑火燃掉了希望。

  「对了，御幸你可能不知道吧。其实，我是仿生人。」

  我一开始就知道了。那样的话，御幸说不出口。

  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打断，泽村继续说了下去，仿若单向行驶的列车，不会停下来。被列车刮起的风声那么大，御幸却能清楚地听见。

  「我是泽村荣纯的仿生人啦……

  你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，但是、我之所以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，是因为……我想让你知道真正的我。」他的嘴角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笑容，但是眼里却没有笑。

  仿生人是伪造的人类，与原来的人有完全一样的模样、思维、认知、人格、记忆、习惯、情感，甚至——还有人类的心。

  仿生人的身体往往比普通人更坚韧，难以在末日死亡。

  他们的存在，并不被大多数人接受，甚至设定机械程序，消灭不被认可的仿生人。可总有人，希望依赖仿生人来怀念在末日死去的人。

  御幸转过身看向了墓地，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青色的，可是好像离泽村好远。

  「……泽村，你知道沼泽人悖论吗？」

  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，平静得像冰层下的暗河默默流淌。

  「一个人在去沼泽地散步的路上，被雷劈死，在他死亡的瞬间，从沼泽里诞生了一个和他长相，记忆一模一样的生物，并且接替他继续正常生活。沼泽人继承了本体的所有记忆，但没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‌有死亡体验，所以当别人问起他对死亡的看法时，他会回答不知道。

  ——但他只是不明白死亡而已。」

  泽村向前一步，正好与御幸转过来的双眸汇合。

  温柔地撕下了梦的碎片，微颤的声音在演奏孤独和渴望，「御幸你觉得我是那个沼泽人吗？或者说……我可以是泽村荣纯吗？」

  泽村还不知道，他让御幸说出了最残忍的话。

  「我……我不知道，但我知道你就是你。」

  

tbc.

好久都没有写文了，感觉找不到以前的文风了，文笔都生疏了好多（这篇正好引用了以前写的梗）。但是我还是想写写御泽的故事，毕竟是那个御幸一也和泽村荣纯，真的非常喜欢勇敢无畏的他们，所以就想写写这样的他们。世界观可能有些复杂，里面埋一些伏笔都还没有揭开，可以期待一下后篇。

最后就是，御泽日快乐！